不要喜欢我了。在我自我厌弃的时刻。


前几天在外面上大学的堂弟回来,我二婶,也就是堂弟妈妈,带我们一起去给二叔上坟。

二叔零八年走的,汶川大地震前一天,我记得特别清楚。那天早上我被我妈哭叫着喊醒,我没讲过我妈那样狼狈的泪流满面的样子,当时我小弟大概一岁左右,每天家里特别着紧,我险些以为是我幼弟出了什么事。

然后我妈说“你二叔走了!”我还愣愣的,问“上哪去了?”我妈嘶声哭着说“走了!死了!你二叔死了!”

我二叔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,脑梗塞,半夜里回到家,洗了冷水澡。我二婶睡觉的时候听见他哭,才发现他不好了。凌晨三点,我爸接到电话,赶去我二叔家送我二叔去医院。那时候半夜都没有车,前后耽误半小时左右,去医院时已经没救了。

壮年去世,对整个家庭都是毁灭性的事故。我爸从此害怕半夜接到电话,二婶和奶奶哭到起不来床,我初中前都是和爷奶以及二叔一家生活在一起,那之后一年半,我频繁梦见二叔。

上坟的那天下午没有太阳,很冷,天气降温,风刀子一般。二婶这些年独自抚养我堂弟,做羊肉买卖,一个人杀羊卖羊,几十上百斤的货自己一个人装卸。我有时会对她有着本能的愧疚,因她这样辛苦。去年夏天她出车祸,家里只有她一个,我和我妈妈去看她,就觉得太苦了。我坐立不安。

我和堂弟坐在二婶做生意时装羊的三轮车上,家里人还调侃说是“让小孩子体验生活”,车上没蓬,风劈头盖脸地刮下来,头皮清凉,脸上生疼。

去二叔墓地要走很远一段路,原来去的时候需要走过一段很烂很不好走的泥巴路,这次竟然修了一条直通的水泥大道,我和堂弟都在感慨,竟难得走上了好路。

二婶也说,她说今年清明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开着车过来,这条路全是碎砖石子,她一个人拉着车上坡,一边拉一边哭。

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很难过的神情,我却一下子就涌上泪来。

后来絮絮叨叨又说起我们这些小孩不能吃苦,“我那时候卖完货,半夜三更一个人骑车子穿过坟茔地,”我二婶说,“我一点都不怕,我真不怕,xxx(二叔名)保佑我呢。”

她很固执在说,说我二叔保佑她。我那个时候就在想,突然想到爱情,我一直不懂得,觉得她太苦,可她会说一个人回家的时候,竟不觉得坟地可怕。因为心里只要一想到那个人,所以即使面对死亡相关,也不会害怕,因那个人已与死亡同在。

我有时候会想爱情是什么。

我从没弄懂过。

但我见过,在无数心怀爱意的人眼中、话语中,我知道那是一种无比热烈又无比深沉的感情,要比我生活中熟悉的每一种感情都要深切。我每一次看见爱情的时候都在想爱情是什么,能够跨越一切,时间与生死,在它面前,都不堪一击。

无数人得到它,无数人仰望它。

我仰望它。我仰望爱。


评论
热度 ( 1 )

© 芳菲歇 | Powered by LOFTER